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诀别时刻我们约好来生再见



重发旧作

纪念亡友文筱军去世10周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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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阴雨霏霏的初冬时节,我从重庆赶往万州去看望筱军,准确地说,我是去向他作人生的诀别。

从车窗望出去,绵绵无尽起伏不定的山峦都笼罩在漠漠的雨雾中,枯萎的荒草,飘零的黄叶以及那些泛着冷光的寂寞的水田从眼前不断掠过,给人一种极其悲凉的感觉。我明白,这种悲凉其实并非来自窗外的风景,而是来自我的心底,是我心底对筱军的深深的感伤。

我和筱军结交于年,那时我在《万州日报》做记者,我的一篇呼吁救助“春蕾女生”的报道引起很大反响。在社会各界的救助过程中,我偶然认识了筱军并成为兄弟,那以后我们便经常相聚,登山临水痛饮高歌其乐陶陶。筱军侠肝义胆英气勃勃,对人忠厚诚朴热情豪爽,侪辈相招,无不立马赶到,把杯畅饮,直呼“快拿酒来”。倘朋友有急难之事,他则两肋插刀倾力相助义形于色。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混沌之世,筱军可算伟男子也。后来我到了重庆,与筱军山水远隔,但我仍不时回万州相聚,每聚,则街头买醉纵论世事痛骂贪官大谈美女痛快淋漓。在我印象中,今年只有42岁的筱军一向是非常健康的,谁知道在10月18日那天,也就是四十多天前,他忽然感觉背部有些异样的疼痛,去医院一检查,就已经是骨癌晚期了,那以后癌细胞迅速扩散,他瘫睡在床没再站起来过。医院采取的一切治疗措施都已经于事无补,在进行了一些安慰性的治疗后,医生已经说服筱军家人停止不必要的用药,以减少大额的医疗负担,这等于宣判了筱军的死刑。接到消息后我不胜悲哀,于是便登上了东下的长途车,去和筱军作最后的诀别。

汽车在高速路上奔跑了4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万州,医院筱军病房门前停了下来,我想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,不至于太感伤,同时我也暗暗设想着,病床上的筱军会是什么模样呢,也许早就意志崩溃一塌糊涂了吗?

我轻轻推开门,看到靠窗那张床上从严实的被盖里露出半个脑袋,那两道浓眉正是筱军的特征,对,那就是筱军。这时却见从床沿慢慢举起一只手来,指头上竟夹着一支正冒着烟雾的烟卷往嘴边送,原来筱军醒着,他还在抽烟呢。我跑过去,叫了一声“筱军,我来看你了。”筱军听到我的声音,放下烟握着我的手直喊“大哥!”这时我才仔细看了筱军,他的头发剪得整整齐齐,胡须修得干干净净,面色还不算憔悴,只是嘴唇明显干燥,裂开一层白色的皮,由于癌细胞的压迫,右眼已经完全闭合了。

筱军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意志崩溃一塌糊涂,他很清醒而且异常从容。

“你怎么还在抽烟?”我问他。

“我每天抽一包烟,天天就这样躺着,很烦,抽烟解解烦闷,就要走了,已经无所谓影响健康了。我还想喝酒呢,医生不让喝,前天我硬是喝了一大纸杯红葡萄酒,管他的哟。”

“大哥,你能在我临死前这么远来看小弟,我很感激,我们兄弟这是最后的告别哟。”筱军很平静地用一只眼睛看着我,眸子中一片安详,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。说着他撩开衣服,让我看他脖子和肩膀上的肿块,“肿块全面转移,你看我双肩都不对称了。”我伸手小心地触摸着他的脖子和肩膀,可以明显感觉高高隆起的肿块,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触摸一个濒死者身上的癌症肿块,心里便涌起一阵凄楚。这时筱军说,“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,说不定今晚睡过去就不再醒来了-----”

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筱军,我知道,所有的安慰在此时此地都是虚伪的,因为大家都明白,筱军已经被死神的恐怖之手紧紧攫住了,生命正在从他身上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消失,死亡已经成为在他面前公开谈论的话题。

于是我就对筱军说:“生死轮回也许是真的,以前我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,但是现在我希望轮回是真的,如果是那样,我们下一世一定还会相遇,一定还会是好兄弟。我们现在只能祈祷来生了。”

“大哥,我死而无憾,因为我曾经有过许多美好的时光,有过非常亲密的弟兄,我会记住你们给我带来的快乐。我的日子无多了,我真的希望有轮回,来生再和大哥一起痛饮,听大哥高谈阔论。我现在是越来越相信生死轮回了,真的。”筱军说得很认真,眼睛里闪动着真诚和从容,一点不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。

而我的心里却难禁辛酸,他毕竟只有42岁,而且,他的老母,他的妻子,他的儿子多么需要他。

筱军的母亲就坐在床前。70多岁的老母已经白发苍苍,看得出老人家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大的打击,她双目暗淡神情沮丧欲哭无泪,一直没说一句话,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病卧在床的儿子。

筱军的妻子杨红也在床前,这个贤淑的女人从10月18日来就没睡好过一次觉,每天上午上班,医院照顾筱军,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离开。她心中的痛苦有多大,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。她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照料着筱军,筱军已经不能翻身,喂药喂饭擦身修面接屎接尿,没哪样能离开她,却始终没有一点怨言。她知道夫妻永别就要到来了,可是她仍然强忍着悲痛去陪好丈夫的每一天。

筱军的儿子刚考上重庆某大学,曾经回来探望过两次,都因为学业关系迫不得已离去了。

“红”,我听见筱军在喊杨红,“给我擦一下脸”。杨红闻言立即用热毛巾俯身给筱军擦脸,一边擦一边轻轻问:“军,还要什么?”那样子就像热恋中的小两口。在杨红的眼波和筱军相碰的那一刻,我发现杨红非常非常美丽,我惊讶自己以前怎么竟没看出来她是如此美丽。

“红,给我梳一下头。”

“红,给我喂一点水。”

“红,给我润一下嘴唇。”

过一会筱军就要杨红给他做点什么,杨红总是不厌其烦地照料着他。我忽然领悟到,这其实是他们夫妻俩在用这种特有的形式进行着最后的偎依,最后的相伴,最后的感情交流。有这样的妻子,筱军不虚此生了。

门被推开了,走进来一个身披藏式袈裟的高大的僧人。筱军亲切地叫着:“大法师来了,这边坐。”看样子他们早就认识。

法师很年轻,大约不到30岁,生得眉目疏朗,他靠近筱军床头微笑着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一卷经书,非常认真地给筱军讲起佛法来:“有生必有死,无死哪来生。生死往复,六道轮回,了却今世因,再结来生缘------”接下来法师讲了许多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的佛家故事,劝筱军要放宽心,不要悲伤,来生还会有好的缘分。

筱军把头偏向法师认真听着,好象生怕漏掉了一个字似的。病房里静静的,只有法师行云流水一般的声音。

我惊讶于法师和我刚才安慰筱军的话竟然是同一个思路,都想到来生缘上了。

法师滔滔不绝地讲了几十分钟,筱军一直听得很入神,当法师起身告辞时,筱军拉住法师的手虔诚地说:“大法师,你一定要为我选个好日子让我上路啊。”法师双手合十,应诺而去。

“大哥,我能坦然面对死亡,因为这已经无可回避了。”筱军又和我攀谈起来。

为了能让筱军心情舒畅,我尽量和他谈那些愉快的往事。当我讲到一个兄弟层出不穷的风流韵事时,筱军竟开心得哈哈大笑,杨红也和他一起欢笑,笑声像春风在病房里荡漾。

他也回忆起了生命中那些美好的风景,说,那年在重庆如何,那年在海南又如何。谁知说到在海南畅游大海时,杨红却脱口说出:“那次他去海南我没去,本来说好了下次带我-----”筱军轻轻说:“只有等来生了。”我心里不禁又悲凉起来。

我在病房里陪了筱军一下午。第二天,我不得不向他告别返回重庆。筱军和我紧紧地握手时又说到了那句话:“大哥,我们兄弟这是最后的告别哟。”我心里一阵乱,强制着不在他面前流出泪来。我松开他的手,看着他已经有些畸形的面容,忽然扑到他身上使劲抱着他,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对他说:“让我们紧紧拥抱吧,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,来生才记得相认。”他也吃力地伸出手来抱住了我。

走出病房,我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个不停。就这样,我和筱军兄弟永远地诀别了。

年12月3日重庆 

注:文筱军,重庆市万州人,在交通部门任职,作者在《万州日报》时结识的情同手足的好朋友。这篇文章由作者的另外一个朋友熊德培送到病房,在最后的日子里,杨红流着眼泪念给筱军听了。年12月8日下午4时筱军去世。噩耗传来,作者敬撰挽联寄题万州灵堂:

照人肝胆如冰雪,忆围炉夜话,击案高歌,最难忘弥留犹念兄弟情,挥手诀别时,六道轮回醒大梦:

侧身天地似松梅,曾载酒渡江,举杯邀月,惟铭感平生只重英雄气,驾鹤远游日,满城风雨送忠魂。——挽筱军弟

附熊德培文

《来生再做兄弟》

下午遵嘱把仁德兄医院去给病榻上的筱军。文章的标题是《诀别时刻,我们约好来生再见》,希望病危的筱军能够在神智还算清醒的时候,读到这篇文章,读到今生兄弟的情谊,尽管这个时候给他看这样的文章显得那样的残酷。

该文在论坛发表后,跟帖多多,无不为筱军的命运嗟叹不已,无不为仁德兄力透纸背的深情诉说而感动。说,有这样情同血缘的手足,筱军兄弟当可微笑着踏上天堂之路了。

由于自己没有打印机,医院党办的杨歆,让其帮忙打印出来,其间,简短地说了筱军的情况。出乎意料的是,医院工作多年见惯无数生离死别场面的姑娘,看过文章后竟然当场抽泣起来,让我一时不知所措----

来到筱军的病床前,他已经进入昏睡中。他三姐告诉我,刚才注射了杜冷丁,最近两天头部等部位疼痛加剧,必须依靠注射杜冷丁和其他镇痛药物,才能控制病痛,而且已经思维模糊吐词不情了。见状只有把文章交给了筱军姐姐,然后就退到走廊上打算等待他醒来。可是等了许久,筱军依然昏睡,他半张着干裂的嘴唇,脸上痛苦的表情依然清晰,让我不敢端详。

突然,一阵剧烈的哭泣声骤然想起。循声望去,却见筱军姐姐捧着文稿,已成泪人,那扑簌簌的泪滴似乎已经穿透四页纸面。

立即起身告辞。独步街头,冷雨纷纷,心中感慨万千。是啊,活着的时候我们做兄弟就好好做吧,多一份包容多一份彼此的关爱。这样,来生我们依然还做好兄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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